Dearest Papa,

 

我感覺許久沒有對著你說話了。在我的心底,始終一泓深潭,只有思念像偶然的落石,漣漪撫過岸邊陡峭的景深。我造不出句子,沒有音樂,甘心放逐雙身,在很遠很遠的邊界。邊界向晚的陽光中有穀倉,有枯草,枕著手臂在其中安眠,等著一個深吻醒來。爸爸,你知道我是誰,知道她是誰,知道我所不知道的我們是誰,唯有對你才能直言不諱。我失落過太多,不想連秘密也失去。或者她的安睡是森林,蔓延成湖水眼裡的深綠;或者我註定將欺瞞整個世界,才能保住她安詳的睡顏。

 

轉身戴上面具凝視生活,我感覺自己很快老了,兩鬢星星,眼角蜿蜒出運河,往來河岸承載過往的苦難與機心。雙眼是河中心的漩渦,不復海妖的沉默,未開口話已經先說,不曾思考身體已經作動。狂躁卻也靜定,蠢動卻也恬然,意欲在身上造出投影,卻又小心翼翼地抹去那痕跡,不教世人循跡來去。當我下定決心用盡技藝將那湖水深深埋葬,我意欲保存的那一份真,掩在紊亂裡,可會有人珍而重之地捕捉,一層層剝開又深深看穿?我想不出除此身之外更甜蜜的謊,好似臨在的世界完全真實,只有我需要假裝。

 

同生花,隱約的印象。滿堂兮美人,不言不語也只好目成。可是那根何需何能穿透?生生世世,觀賞的養分,恰似形與影,我的燈下,已經有長黑。她的地底,倒映我另一片長空。笑著錯認也好,依舊放在那裡,幽居深谷,終究會找到,不然就自己醒,睡盡寒霜不知年份。

 

再完美地醒來。Dearest Papa,請眷顧人世間的我守護千噚之底的她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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